Annkana12138…

【roza】说秋（序）

“天光时许正好，客来时，黄花正落霜。”

那小公子前脚将古旧的门槛踩得吱呀作响，后便抬手将桌上价值不菲的白瓷杯借衣袖挥到地上，石砖惊了那脆弱的东西，瞬间摔成几片，可怜它还要被说是不成用的东西，外天光正好，正是春日的晌午头，买光照得人舒适得很，小公子随手把戴在手腕上的珠串给均到手心里把玩着。古董店生意尚来都是兴隆的，父亲自从做了甩手掌柜后自己的生活和着门面也是一管都不带管的。

但是他今天来的不是自家的古董店，也不是来做买卖的，是特地跑了趟远的，来打击父亲分出去的店家的。

张家的小公子，是张家的独生子，是叫阿萨的。

“张少爷，今儿个…”

“今儿个？今儿个不听曲。”

窗外的麻雀叽叽歪歪的吵的人头疼，阿萨满不客气的就在人家堂前的主位坐的自在，也不在意姿态这东西，抬脚就踩在了木凳上价值不菲的坐垫上，一手肘抵住一边的桃木桌子另一只手搭在自己曲折的腿上正走一下没一下的扒拉着那个黑的透亮的珠串，室外的光反射不到这串珠子上，反而是只照亮得尾端的那一刻绿松石更加明亮了。

“那…那公子是来？”

这街道繁华，自然是不缺曲楼的，这家古董店在街上出名便是因为这里请了个唱得极好的角儿，虽为男性却声音透亮，这几日张小公子可是日日都到这儿来听他唱曲，于是名气也就更大了，却不像今天如此风风火火的也不客气，这老板是姓孙的，有名的嫌贫爱富，但手里的店却是张家分出来的，恨不得巴结这小公子巴结得连心肝肺都交出去，这才怎么都不肯放这个角儿走。

那珠串碰撞的声音停了，孙老板脸颊却密出了汗水连连往下滑，空留那笨钟在那里一声一声的响。

“孙老板可是好胃口，什么时候连我这边的钱都敢吞下了。”

“这，这我怎么敢呢…”

“你可是觉得我年龄小便不会读账了？”

阿萨勾了唇角从身上摸出来一个看起来崭新的本子，他们都传这公子不懂账目只管卖出和收入，可谓人傻钱多的存在，怎么会翻看账本，再说这账本崭新的，怎么都不像是看过的模样，孙老板吓得心底一晃面上还是在陪笑，小孩子年龄不大压迫感却是十足的强让他觉得怕人。

正打算打马虎眼混过去，就听阿萨正在娓娓道来他在张家铺子里私吞的那些。

“这项目上的流水，这么两下算出来，光是上周卖出的古董上您就吞了小万啊。您应当是知道这战乱时的治安是不管人的吧。”

“要怕，就怕您生了个好时代，您的妻女我觉得街东头那家楼阁怎么不是好去处呢？”

那里通常都人来人往的，男人去的比女人多的多，是做什么职业的不言而喻，阿萨挑眉笑的开心，嘴角的笑意染上点疯狂，看着孙老板恼羞成怒的抓起来地上的碎片也不顾自己割伤的手就往他冲过去，一个小杯子的碎片能有什么用，阿萨终究是身手好些也年轻着，那孙老板却是个富态的，胖的矮的显得臃肿且可笑。

阿萨先他一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往扶手上站了一下，看着他扑了个空又稳当的从他身上踩了过去，孙老板抓着碎片的手还在胸口放置着，被阿萨这么一踩直接对着自己胸口没入了几分，阿萨则满意于一个柔软的跳板，稳稳落在了地上，耐心的等着他从凳子上面起来面对着自己，又向他肚子踹了一脚看着他狼狈的又一次跌落下去。

“这不得拿命偿啊？”

那只红瞳看着更加神采奕奕，被正午的阳光衬得更有光彩了。

腹部被踩上了孙老板觉得喘不过气来，也起不来身，被刺伤的地方染红了他今天穿的浅蓝色衣衫，浑身发抖，眼睁睁看着小公子身后突然多出来了几个人，衣着不清不楚的，看着并不像好人，像是混黑的，所以在那把刀插到他胸口的时候，他只记得自己的血没有沾到那小公子身上。

再没有气息了。

阿萨朝着现在窗幔后面的人，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那人面上没有慌忙，只是抬手拨开了挡住视线的布帘，那双湛蓝色的眼眸对上了阿萨满是杀戮血腥气的瞳孔。

“拖下去吧，把他吞的钱给他老婆孩子再给她们母女俩寻个好差事。”

“你看这个干什么，脏。”

阿萨吩咐完了又扭头无辜的询问布帘后面的男人，皱了皱眉，直到男人走过来在他唇瓣上覆吻他身上的锋芒才终于尽数收了起来，手却举在空中不知道应该放在哪里，男人的马褂跟他的眼睛一样是纯净的颜色，下袍则是纯白色的，他怕弄脏了，手上到底是沾了血污的，单片眼镜的镜框有点硌疼了自己的鼻梁，向后缩了缩才男人才终于放开他，不知道哪里变出来一个方巾去擦拭他的手，阿萨看着乖巧的没有任何反抗，男人的名字叫罗伊，曾经是个头牌戏子。

“你不脏，我来看你。”

他身上总有薄荷味。

“我还以为你回去了，怎么到今天还在这个馆里唱歌。”

阿萨的声音不太客气，总之是不高兴的。

“明天就易主了，也算道个别。”

罗伊声音淡淡的，随手把那方巾扔到了漫了血的地板上。

“你可是我买的，怎么还给别人唱？我白花了冤枉钱可怎么办？”

阿萨听他心不在自己身上更不乐意了。

“没忘，所以终身就赔给小少爷了。”

罗伊弯眸笑的明媚，把他的小少爷揽住了腰贴近自己。

“得了小公子的嘱咐才在这里唱曲的，你却冷落我许久了。”

“这许久不见，小公子近日，可还安好？”